特约记者王晓武汉报道

  “我们正在努力使公司恢复正常经营,但现状不容乐观。如果没有奇迹出现,我们很可能成为新三板市场中首家因为破产而被摘牌的企业。”7月23日,在东湖高新区某写字楼内,湖北中试电力(430291)董事长操立军语气深沉地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

  就在一年前,这位新三板挂牌公司的掌舵人还和员工们意气风发,计划在3-5年内让公司实现转板上市,公司的定增计划也得到员工和投资机构的追捧。

  形势突变背后,“中技系”相关人员利用上市公司平台精心设计的骗局纷纷浮出水面。“中技系”的部分相关受害者向记者讲述了步入中技系相关人员的骗局过程。

  承兑汇票“连环套”骗局

  2012年,中试电力董事长操立军经人介绍,与*ST国恒(000594.SZ)时任董事长蔡文杰结识。彼时有中间人称,*ST国恒需要采购一批价值为4500万元的开关柜电气设备,如果中试电力能够完成这笔业务,基于双方的良好合作,后期将有一笔高达上亿元的电气试验项目可以交给中试电力。

  “开关柜这样的产品我们有能力生产,但其技术含量并不高,利润率很低,所以公司本身没有生产。”操立军介绍。蔡文杰则适时表示,浙江甘浙实业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甘浙实业”)是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中试电力可以向甘浙实业采购相关产品再卖给国恒。

  操立军同意了蔡的提议,但决定先做1650万元的订单试试。“现在想想真后怕,如果当时直接答应做4500万元的业务,估计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和你对话了。”操立军对记者说。

  于是,中试电力分别与国恒和甘浙实业签订了采购合同和销售合同,并委托甘浙实业将产品发给*ST国恒。

  此后,国恒方面表示只能先出具到期承兑汇票,出于对上市公司的信任,中试电力相关方接受了汇票。而甘浙实业则表示,只接受现金支付。为了达成合作并承接到更大的订单,中试电力方向汉口银行贴现了汇票,并把现金支付给甘浙实业。

  此后的事情便发展成为,国恒拒绝支付到期承兑汇票,贴现方汉口银行于是把中试电力和*ST国恒一同告上法庭,中试电力银行账户被冻结。

  多方消息源证实,蔡文杰在庭审时矢口否认收到过相关货物。不过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得到的相关文件显示,当年8月30日,中试电力收到了*ST国恒开具的收货确认函,落款为*ST国恒的公章和蔡文杰签名。记者联系到蔡文杰,其并未对此事表示否认,只表示自己现在已经离职,与公司签订过保密协议,具体事情要询问公司在职人员。而截至记者发稿时,暂未收到*ST国恒方面的回复。

  公开资料显示,甘浙实业时任法定代表人为赵国涛,2012年12月5日变更为谢煌明。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谢称,赵已不参与公司经营。而在另一起涉及到国恒的纠纷中,赵国涛则是以*ST国恒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出现。

  幸运的逃离者

  相比中试电力,哈尔滨金渤瀚钢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渤瀚”)则属于相对比较幸运的一家。7月29日,金渤瀚负责人金玲在电话中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讲述了当时的情形。

  2012年11月,赵国涛到哈尔滨钢材市场以*ST国恒的商业承兑汇票买钢材,并约定所购钢材销往黑龙江天盛房地产开发项目有限公司大庆项目部。此后,赵国涛通过上海闲畅实业有限公司与金渤瀚签署了8000万元商业承兑汇票合同,并收取金渤瀚100万元保证金。

  金玲告诉记者,当时,赵国涛方要求公司收取承兑汇票的意愿很强烈。不过金玲并没有拿到相关承兑汇票,由于察觉到每次来交涉的企业都不统一,敏感的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骗局。于是紧急暂停相关合同,并决定追回100万元的保证金。但与国恒方面联系后得到答复,赵国涛不是国恒的人,国恒也从未收到过这100万元保证金。

  经过当地经侦部门的调查,金玲汇出的保证金在经过几家公司的流转后已经被汇到境外,追索难度很大。“完全耗不起其中的时间和精力,只能找到最关键的一环。”金玲描述称,她无奈之下直接搬到了*ST国恒的会议室内,吃住都在那里。其间,还被公司方面报案,称其扰乱公务秩序。在金玲出具了相关证据后,派出所并没有为难金玲。

  金玲告诉记者,赵国涛当时的名片上印着*ST国恒董事长特别助理的头衔,开出的承兑汇票也是国恒的公章,因此双方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外,赵国涛还邀请到蔡文杰一起与她吃饭。

  而赵国涛本人和蔡文杰也都曾对本报记者确认了其担任*ST国恒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

  “一直过了二十多天,*ST国恒方面终于出面叫来了赵国涛。”金玲坚持要求,除非赵退回其保证金才搬出国恒会议室。“最后,赵退回了100万元保证金中的98万元,扣了其中2万元作为差旅费。”

  种种迹象表明,作为“中技系”向*ST国恒派出的代表,蔡文杰等中技系人员以*ST国恒上市公司的名义开出承兑汇票,交由第三方贴现后获取现金,再将资金层层转手乃至汇至境外。这一手法被“中技系”人员在多家公司上进行复制。据不完全统计,涉及到*ST国恒的票据追索纠纷多达十几起。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到,中试电力的债务可追溯至*ST国恒。但根据双方的沟通了解,这笔合同在*ST国恒的账目上并没有体现。要得到解决,*ST国恒可能还要继续追查其中的财务造假行为。而对于中试电力,耗不起其中的时间成本。“即便官司打赢了,但那时候公司可能都已经不在了。”操立军称。 

  “去年这个时候,机构投资者纷纷找到公司要求入股,北京一家公司还派出了人员到公司以示诚意,而今天这家公司的外派人员正要撤回,也再无机构投资者敢前来和公司洽谈。”操立军告诉记者。

  在汉口银行向*ST国恒追索遭拒后,中试电力和*ST国恒都被告上法庭。此后,曾争相借贷给中试电力的银行纷纷抽贷,在支撑了数月后,缺乏流动资金解渴的中试电力终于爆发危机。

  “员工们对公司也很有感情,在公司承诺解决问题后纷纷复岗上班,让我很感动。”操立军表示。他告诉记者,目前其已经将给父母居住的别墅卖掉筹集资金,自己一家的住房也抵押给银行进行贷款,资金能维持公司运转两个月左右,此后如果再无转机,就只能申请破产了。

  “公司耗费数百万和几年心血的一项电气试验设备本来今年年底就可以投产了。”采访即将结束时,操立军喃喃地说。(编辑陈昊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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